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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游南山
作者/来源:本站 点击数:5141 更新时间:2004-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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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暮春,一群女作家花枝招展嘻嘻哈哈地登上了南山,花开时节,那姹紫嫣红绽放在枝头上的花儿,是她们眼中最美的风景,逶迤着,欢笑着,一群人没入花丛,她们自己谁都不知道,一缕缕婆娑的阳光洒下,她们成了花丛中最美的风景。“文学使作家美丽”,这是吕秀芬一句即兴的感慨,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然也”。她们都爱文学,文学便是这样真诚地回报她们。古代的南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海,南山下的赤峰街在古代就称为松州,松州焉能无松?想象中的南山在古代该是怎样的松海茫茫松涛阵阵松风烈烈松月姣姣?近代的南山却在战乱干旱贫穷和沧桑变化中成了一座荒山和秃山。建国以来,南山的治理成了赤峰城区人每年必做的功课,从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起,每年的春天,不管我的身份是小学生还是机关单位的职员干部,年年都要到南山上植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几十年过去了,南山的治理真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眼前这一片片白里透粉的“123”小苹果花;白得胜雪白得冰清玉洁的梨花;香气袭人婉约幽深的紫丁香;粉得真粉得透粉成一池俏佳人令人不敢生些许玷污之意的榆叶梅……就是在为我,为和我一样的专业和业余的一代代的南山的建设者们在编织锦绣吗?在婆娑起舞吗?在投送情波吗?我徜徉在花海中,心绪亦如波纹在花海中起伏,一阵微风吹来,一片片白的粉的花瓣如雪花似的纷纷飘落到地上,有人开玩笑:给你们女作家们一人发一把花锄,再把花丝巾缝成锦囊,学着林黛玉唱着《葬花诗》:质本洁来还洁去……我们不是林黛玉,不会哀叹“它日葬侬知是谁?”,但蓦然间,我自然地借鉴了林黛玉,林黛玉以花开花落自比命运,诅咒凄风苦雨风刀霜剑,我们当然不能如此狭窄胸怀,但人生的花开时节是哪几年呐?十四岁到四十岁?十八岁到六十岁,仰或是到临终?个人意见:一个人只要对这个社会能贡献才能,展示给这个社会的不是一种负价值,那他就是花开时节,只是花期有长短而已。现在的通常人七八十岁,他最美丽的花期应该在“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民族危亡中,在“小米加步枪,解放全中国”的激情岁月中,在“揩片云彩擦擦汗,凑近太阳抽袋烟”的革命浪漫中;现在五六十岁的人,他最美丽灿烂的花期盛开在上山下乡的激流中,盛开在“乱云飞渡仍从容”的时代风云中,盛开在改革开放的与时俱进的烟雨中;三四十岁,最是灿烂美丽的时节,他们手握鼠标跟世界接轨,更多的人是把命运之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披星戴月抢占荒滩,让生命之花开出不俗的颜色,开在人群的峰巅……花落了,一句“落红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足以纪念昔日的灿烂和美丽,花落了,把果实留在枝头,把颜色交给长风,把种子留给厚土,足以顺其自然“厚德载物”了。生活中许多人没有这份觉悟,没有这份从容,硬是以“三八大盖”神枪手的资格去指责航天驾驶员偏离了“三点一线”,以手扶木犁的技能去批评握鼠标的人不顺着垄沟找豆包,以铁匠炉打马掌的规矩控告数码技术的漫无边际……唐吉珂德在大战风车!哀伤的是看管的人们,不管那风车正在车水插秧,也不管那风车正在轮水发电,更不管那风车正以年富力强的花季在抗旱救灾,只是怕唐吉珂德年老了,又多心血管病,一旦激动冲动得发病倒下……风车必须停下来。捡起一瓣落花,攥紧在手心里,满目看着的却是那繁盛得无法找到恰当词汇表达的一树一树多姿多彩的盛开着的花…… 游记: 一幅画值多少钱? ——游周庄漫思 刘玉琴一幅画值多少钱?人们立刻就会问:谁的画?一幅毕加索的《牛》,一幅齐白石的《虾》,一幅徐悲鸿的《奔马》和一幅刘玉琴的《小枣树的故事》(本人的美术技能一向不好,最优秀的成绩就是高小二年级画的这幅小人书书皮的创意)自然不能同日而语,随着历史的沉淀和选择及孤本的独一无二,还有大师的不可再造,前三者可能就是几百万、十几万美金,而后者就是白送给人家,也会有人嫌无处搁无处放,扔掉都白白地耗费了时间和精力……一幅画的价值就是不同。人们常说艺术是无价的,是不能用货币的价值来衡量的,我却不信,就用前段话作论据来驳斥,由此来证明有的画就值五十块钱,有的画就值五百块钱,还有的画就能值上五百万,艺术怎地就是无价的呢?倘若艺术是无价的,那些国际国内的拍卖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及至到了周庄,我坚定的论调变软了,我坚固的信念倒塌了,甚至觉得再要对一件艺术品一口价,就是目光短浅不与时俱进或者强词夺理了…… 周庄就坐落在江苏省昆山市,离上海和苏州都很近。它是一个具有九百年历史的江南水乡古镇,虽然历史悠久,但在上个世纪的中叶之前,却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在世上鲜为人知。 1984年,在美国纽约留学的上海青年画家陈逸飞,回到了周庄,以周庄数十座石桥中最有特色的双桥为素材,创作了一幅题为《故乡的回忆》的油画,连同他的37幅作品,于10月金秋,在纽约的阿德曼•哈默画廊展出,引起了轰动,尤其是那些运用中国传统的水墨画手法创作的作品,描绘了江南水乡白墙青瓦石板路的民居,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意境,家家乌篷船、家家水码头的独特江南风情,这对于现代化生活在大都市的人来说,无疑是神话般的人间天堂。美国权威杂志《艺术新闻》发表了《向西方艺术潮流大胆挑战》的评论,陈逸飞的画在美国引起轰动。当年的11月,阿曼德•哈默访问中国时,将陈逸飞这幅《故乡的回忆》高价买下,作为礼物送给了邓小平,被各界传为佳话。 1985年,这幅《故乡的回忆》又经陈逸飞的加工,成为当年联合国协会的首日封,从5月1日起在纽约联合国总部机构公开发售,从此,默默无闻的周庄走向了世界,默默无闻的双桥走向了世界!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人来周庄领略中国江南水乡古镇的旖旎风光,一位位的作家艺术家,一个个的影视剧组,一批批的影视明星来到这里,以此为素材,以此为外景,以此为舞台,创作出一部部脍炙人口的作品,张艺谋和巩俐的分手之作《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是在这里拍摄的;陶慧敏、孙启新的《杨乃武与小白菜》是在这里拍摄的;赵雅芝、叶童的《新白娘子传奇》是在这里拍摄的……从1984年以来,在这里拍摄的影视作品竟有70多部!世人认识了周庄,世人朝着周庄纷至沓来…… 我们一行人来到周庄的时候是在“烟花三月下扬州”的仲春,停车住进一所民居,8个人的宿费竟是城市里一个普通双人间的价钱,我们捡了便宜还想卖乖——省钱还能体验江南民情民风。我们向餐馆老板提出要求,把餐桌临水而设,水面上虽然寒烟笼罩,凉意环浸,我们也愿意在最短的时间里最近距离地感触水乡。周庄有一道最传统最著名的菜,叫“万三蹄膀”,蹄膀就是赤峰人说的肘子。“万三蹄膀”是以江南巨富沈万三的名字命名的,相传沈万三的财产富可敌国,朱元璋定都南京,沈万三出资三分之一修城墙,并要以个人的名义犒军,引起朱元璋的嫉妒和震怒:“匹夫犒天下之军,乱民也,宜诛之”。周庄是沈万三的发祥地和立业之地,万三蹄膀是沈万三在家招待贵宾的必备菜,周庄万三食品厂生产的“万三蹄膀”得过国际食品优质产品奖和首届中国消费者信得过产品博览会金奖。一群头上包着花手巾的农家妇女向我们聚拢,她们手里都拿着两块小木板,身上的衣着竟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装束。我们不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看样子不像是乞讨者和推销者,问及店家,方知道她们是卖唱的,一支歌或一首曲子五块钱,我老早把整钱破成零钱,准备好好听几支这原声原调的江南小曲。果然,她们的演唱都是“天然去雕饰”,一色的本嗓儿,吴越软语带着湿漉漉的水音儿,夜幕中,我们仔细观查这些演唱者的面目,发现我们原来意念中的“村姑”,都不年轻了,有的应称为“村妇”,还有的应称为“村妪”了。村姑唱俚曲,这才是我们要找的江南水乡古镇的情调,看着“村妪”们为我们演唱,我们一是不忍,二是扫兴。问及年轻的村姑们都到哪里去了,答曰:在宾馆里为外宾演唱。见我们这些北方老客出手大方,一批批的演唱者向我们涌来,争先恐后地为我们演唱、演奏,我们点了一首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身边的同伴问我以专业的角度听演奏的怎么样,我悄声回答:味道出来了,就是缺少高亢激越的金属声,一是演奏者的功力不够,二是胡琴的资质不是上乘,三是水乡的雾气湿润着琴弦和琴箱,音色显得粘涩和沉重,但这已经很够了,他们是专业卖艺,不是国家发给资质证书的专业演奏家。我们把半茶杯白酒一饮而尽,周庄的夜醉了…… “浓睡不消残酒”,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在微醺中坐渡船在周庄串行,两岸多是明清式建筑,偶见有人拾阶而下,从河里汲水涮拖布、刷器皿,更多的是林立的店铺和餐馆。周庄的人口有三万人,但四面八方来这里打工讨生计的人就有十万人!周庄人几乎都成了老板。一幅画值多少钱?从1984年陈逸飞的油画《故乡的回忆》问世,二十年间,周庄洗掉了历史上的尘埃与沧桑,败落与贫穷,重新成为富甲一方的江南重镇,使这里雕梁画栋朱颜重施,小桥流水清澈宜人,三万周庄人的当代子孙都成了老板,摩肩接踵的游人把大把大把的游资赏心悦目心满意足地留在了这里,还有那十万打工者在这里创造着社会的财富和他们人生的价值……这本物质财富的账也许会有人算得清楚,可它留给后人的记忆,留给后人的思索,留给后人的借鉴……这些精神上的财富可能太难为那些计算者了。真正的艺术是无价的。它推动物质世界的力量也是无法计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