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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
作者/来源:王钟的博客 点击数:4270 更新时间:2008-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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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

   大概是1974年的中秋节前。我去参加旗里召开的“三干会”,会议结束时,公社黄珍书记安排我顺路陪同公社养路道班的拖拉机驾驶员高峰,驾一辆满载农用高压线、电杆横担等重器的手扶拖拉机,从旗所在地乌丹回玉田皋。当时我既无驾照又没参加过专业培训,竟敢从城关区开出三十来里。驾驶员高峰,是我和柴春泽的同班同学,也是同一天插队到玉田皋的知青。此人聪明过人,长得黑不擦儿的,个儿不高,办事很是干练。他说我开车太慢,公社等着这些东西急用,像你这速度何时才能开到玉田皋,何时才能奔向共产主义!我自认驾技不高,交给他来驾驶。快到潘家窝铺时,是一段较长的下坡路,也许高兄想为集体节省点燃油,也想快点儿把这些东西送到公社,因为他知道村民和大小队干部们在焦急期待,用他半开玩笑的话说,也许想早一点奔向共产主义。他竟把变速杆放到空挡位置,任其无束溜行。车速立刻加快,我只觉两耳生风,接着,车像离弦的箭,飞一般顺坡射出,我意识到危险已经到了身边,告诉搭车的女知青王丹群,让她小心。她还开玩笑,说高师傅开车没问题。此话刚落,失控的车,一个九十度急转向,一头撞在左侧的山坡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双眼,头下枕着一圆盘儿高压线,全身哪儿都不会动弹,视线内却能看见高兄还在驾驶座位上,引擎部分已经与驾驶座位部分折断分离,水箱里的水,油箱里的油都在滴滴答答地流,还冒着热气,发动机传动三角带已段成几截。更可怕的是车箱已经侧立,差一点点就扣在我的身上。还是我先有了知觉,挣扎站起来去拽高峰兄,他也刚刚反过神来,想下却下不来,细看时才发现大腿被夹住。我们一起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一条腿在一堆烂铁里抽出。

  这时就想起了王丹群,寻觅半天,见她在七八米外俯卧在地。跑过去连呼带叫,她起来却安然无恙,只是上身穿的旧军装前襟被挫成了布条条,像饭店里挡苍蝇挂的门帘儿。见大家无甚大事,心里平静了许多,这时我才觉得右脚鞋子里湿叽叽地好像进了些热水,脱鞋才发现全是殷红的鲜血,顺流上找,发现膝关节处有两个圆洞,一个在流血,一个凸出一些黄乎乎油状物的东西。我一下子便瘫坐在地。高兄也发现左腿大面积脱皮,摘去手套,又发现三个手指根处都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后来是王丹群徒步走了十来里路,到潘家窝铺道班找来一辆同型号的手扶拖拉机,把我们送到旗医院。各自缝了几针,没住几天医院,就又急冲冲返回玉田皋参加革命和生产了。

  记得在住医院期间我写了一首日记诗,时隔30年,大部分都忘记了,还记得其中几句,好像是“钝器穿破膝盖骨,难友血泪湿衣衫,不幸之中有万幸,总算灵魂未归天……”(待续:<夭折的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