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叶 对 根 的 情 意

　　——江天写2009年高考作文

　　每当听刘欢唱起《绿叶对根的情意》，总是忘不了我的人生路上的一段回忆。也许是出于习惯，也许是出于偏见，当人们在举目仰视光彩夺目的明星的时候，往往忽略了环绕明星周围的不知名的小星星，对他们视而不见；当人们聚首争睹群芳吐艳的花朵时，往往忽视了花朵下面的绿叶，对他们熟视无睹。更很少有人会想到那绿叶对根的情意。笔者有感于此，执意要为默默无闻的绿叶唱一曲赞歌，试图转移一下人们的视线，颠倒一下在人们心目中久已形成的过于倾斜的天平。

　　让我来讲一个“垃圾千金“的小故事。在电大读书的时候，我住在三楼。每天天刚蒙蒙亮，清洁工就开始打扫卫生，待我们起来洗漱时，楼道里已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是谁这样持之以恒、天天如此呢？时间一长，我从心底对这个清洁工产生了敬意，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终于认识了这位清洁工，不，确切地讲是先认识了她的小女儿。

　　记得那是1984年冬季学期考试第一天，我那天起得很早，待和同学们一道下楼时，在楼梯口见到一个穿花棉袄的小女孩，正蹲在墙角往废纸篓里捡废纸。小女孩模样挺可爱，头上扎着两只羊角辫，圆圆的脸蛋冻得通红，像是刚从外面进来；两只小手不时揉一下眼睛，像是没有睡醒。我不禁愕然，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早上这儿干什么?正想上前询问，恰好一个同学从我身旁匆匆走过，随口说了句：“嘿嘿，垃圾千金又来啦!”无庸讳言，答案找到了。这答案是从我那位同窗脸上不屑一顾的鄙夷神色里看出来的，是从他那略带嘲弄的轻蔑口吻中听出来的，千金前面冠以“垃圾”，用来称呼一位清洁工的女儿，真亏他想得出来。

　　不知是出于一种怜悯心，还是出于一种好奇心，我弯下腰去同小女孩搭话：

　　“小姑娘，几岁了?”

　　“四岁。”小女孩天真地望着我，伸出四个指头。

　　“你妈妈呢?”

　　“搞卫生。”小姑娘一字一顿地说，用手指了指厕所。

　　正在这时，厕所的门吱的一声开了，一个手持拖布身穿白色工作服的青年妇女从里面走出来，毫无疑问，这是小女孩的母亲了。她见我同孩子说话，对我投以一笑，然后一转身提起一只水桶到洗脸室去了。

　　我便接着提问题：

　　“你爸爸呢?”

　　“上班了。”

　　“在哪上班？”

　　“在食堂做饭。”

　　无须再问，我明白了，这是一对老人不在跟前的双职工。他们的岗位平凡而又普通，一个是清洁工，一个是炊事员。如果说，这个家庭是社会的一个细胞，那么，他们夫妻就是社会上微不足道的分子了。

　　这了工作，也为了养家糊口，他们天天忙忙碌碌，顾不上家，也顾不上自己的孩子。当别人的孩子还在梦乡里甜笑的时候，这个清洁工和炊事员的小女孩，却不得不爬出热被窝，远离家门，天天来到这不该来的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三楼，况且，还用她那稚嫩的小手帮妈妈一点忙。这种行为在我们那位昂首挺胸、阔步下楼的高贵同窗眼里，兴许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的一种动物本能吧 ！然而我却不那么认为。

　　望着孩子那通红的小脸蛋和睡眼惺忪的双眼，又想起我的同窗那句似乎漫不经心地说出来的话，我的内心感到一阵刺痛，周身感到一阵强烈地震颤!我想了许多，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种把人群划分为若干等级的尊卑观念，何以在人们头脑中如此根深蒂固!它就像一道道鸿沟割断了人群与人群、社会与社会之间的联系，正是这种观念作怪，才把人群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社会交往的小圈子。这种情景就像天上的星座一样，看去近在咫尺，实际上天各一方。正所谓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当然也有勇于向旧传统观念挑战者，如第一次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朱总司令在部队伙房门前撰写过这样一副对联：

　　红军中官兵衣着薪饷一样

　　白军里将校厨饭起居不同

　　一副对联，两种境界，二者对比如此鲜明，反差如此强烈!

　　建国以后，党和国家领导人也身体力行来破除这种人为造成的尊卑观念。如国家主席刘少奇同掏粪工人时传祥握手谈心；总书记胡锦涛去医院专程探望身患癌症的方永刚；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六一期间与来自全国56个民族的小朋友联欢。这种平易近人的工作作风又是何等难能可贵。但是，能这样放下官架子，同人民群众平起平坐的领导人毕竟不多。这些人的可贵之处，大概就在于他们懂得：人民群众为根，领导者为叶，红花尚须绿叶扶，根深才能叶茂的道理吧!

　　物换星移几度秋。转眼间，我已经毕业十七、八年了，但是眼前还时常浮现出曾被人贬为“垃圾千金”的那个小女孩的身影，那一双在墙角捡废纸的稚嫩纤细的小手，那一对天真的不谙世事的羊角辫。更奇怪的是我在梦中也见过这个小女孩，我觉得，她很像安徒生笔下的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所不同的是：头发黑黑，脸蛋红红，面无饥色。前者是社会的弃儿，后者远不至于如此罢了。有时我分明看见她变成一片绿叶，在波涛万顷的青纱帐里忽隐忽现，闪动着小小的单薄的身影；有时，我又分明看见她化作了一颗小星星，在遥远的天河里眨动着一双顽皮的探索人生的大眼睛。我猜想：小姑娘或许在寻找自己的小伙伴，或许在寻找人间的温暖和友情。小姑娘的嘴角永远挂着她母亲那样的不卑不亢的孩子气的微笑。

　　然而，小女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为她在那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起的小小绰号鸣不平；她更不会想到，正是“垃圾千金”这个不雅的称号，引起笔者的深思，触动了作者的灵感，使得他“文思泉涌”，面对戒备森严的考场，如走进无人之境，奋笔疾书，义无反顾地把小女孩写进一篇以《浪花》命题的散文之中。在梦中，我又见到那个小女孩，她沐浴着春风，身着绿叶编织而成的鲜艳衣裳，闪动着一对纯洁无邪的大眼睛，脸上挂着同她母亲一样的微笑，蹦跳着，歌唱着：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我的心依着你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我的情牵着你

　　我是你的一片绿叶， 我的根在你的土地

　　春风中告别了你， 今天这方明天那里

　　……

　　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我的路上充满回忆

　　请你祝福我 我也祝福你

　　这是绿叶对根的情意

　　……

　　我是你的一片绿叶， 我的根在你的土地

　　这是绿叶对根的情意